与张仃先生交往二三事

文 / 沈斗平

张仃先生德高望重，是从延安走来的工艺美术大师，和吴作仁、李可染大师齐名。初次拜访张老，因为不知他北京家的地址，就直接到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去拜访，结果没找到。之后，我在1987年成立福建省直机关青年书画协会时，再次去北京拜访张老。

通过北京的朋友，知道张老住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宿舍。开门的是张老夫人，她看到我外表非常朴实，问我来自哪里？我说我来自福建，她说：“福建的呀，好！好！小伙子请进。”

进了门，发现张老家是个工艺室的楼房，有4室1厅。我在他客厅上坐了大约10分钟，张老午休起床从他的卧室走出来，看到我之后，非常热情地和我握手。我第一次看到张老，满头白发，风度非常好，个子不高，但气色非常好。张老用很重的京腔对我说：“请坐、请坐！”我就和张老并排坐在一个木质的沙发上，聊了起来。

张老问我学画多少年、和谁学的，我说和家父沈锡纯学的。张老说和家父见过面，是一起在北京颐和园为国家创作的时候。他问起家父的一些情况，我一一作了回答。他邀请家父适当的时候赴京，到家里作客叙旧，同时也问了叔叔沈柔坚的情况。

我和张老讲了准备成立福建省直机关青年书画协会的事，想请他当顾问。张老想了一下，欣然答应，说这是他第一次当福建籍的团体的顾问。我拿出由启功先生等人给我题写的书画册页，张老看了后，让我到客厅里稍坐，他自己马上到卧室里面，用很漂亮的篆书写了四个字“八闽之光”。

然后很谦虚的和我说：他写得不好。我看着这个篆书，张老还和我解释这是“八闽之光“。我看了非常激动，连声向张老表示感谢。张老一再和我说他写得不好，并说我如有时间，应该请王朝文先生（时任中国美协副主席）写一个。我带着张老的墨宝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家。

第二次见面是1991年，那时张老已退居二线了。那天也是下午，开门的是张老本人。他还记得我，说你是来过我家的，我为你写过字的，你是福建的小沈。我愣住了，没想到张老竟然还认得我。连声说是，已经四年多不见。张老让我坐下，和我聊了好一会。其中专门聊了福建籍的画家、四川美术学院的院长沈福文。张老说沈福文是福建的骄傲，听说也是诏安人，他是在漆画界里非常有影响。他和沈福文在延安时期就一起共事过，问我是否和沈老先生联系过。我说他还到过我家，和我父亲是要好的朋友，他们从小就是同学。张老跟我说如果有机会你应该多向沈福文先生请教，他是个德高望重的人。

之后我拿出作品请他指点，是一幅菊花图。张老看完后说，你的墨色用得很好。如果你再放开一些，不止画菊花，画些荷花之类的写意性的东西，胆子再放开一些，用笔的速度再快一些，可能会效果更好。然后建议菊花上用色上层次感更强烈一些，该黄的就用得更黄一些，该红的就用大红，不要怕。我就听了张老的意见。他讲完后，我再次跟他说，他上次写了“八闽之光”，我挂在家里书房，很多人在赞扬。张老说：会吗？他写得不够好。我说，今天再来很难得，如果张老能够在我册页上再写一个，那就更好了。他说：启功先生都给你写了，我能不写吗？就到书房里，又写了这几个字给我。

第三次看到张老的时候是1992年了。那天张老非常忙，家里客人非常多。当时我目的是请张老去参加我的画展。一说明来意，张老非常热心地让我入座，而且很客气地向其他人介绍我推荐我，说是福建的年青画家，是沈柔坚的侄儿，他父亲也是个大画家。之后因为看张老实在很忙，那么多人在等他。我就拿出请柬拿出来放在那。张老说只要他有时间他一定抽空去看，但他过两天要出差到国外，所以我就先告辞了。这就是我见到张仃先生的三次经历。